幼时朦胧而破碎的记忆里,唯一清晰的只有那一天。
那个女人的穿着不算太华丽,是个平常人家,但还算富足,或许她是个节俭的人,我猜她是我的生母。
她的手里拿着个拨浪鼓,在我面前晃来晃去,我似乎很喜欢,发出“嘿嘿嘿”的笑声,还一直在拍手,乐此不疲。
“这可是东国才有的东西哦,你看,很好玩吧。”她微笑着说。
我只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。
但是蓦然地,女人惊呼了一声,眼睛瞪的滚远,将拨浪鼓掉到了地上,我怔了一下,然后哭了起来。
女人的头上插着一把箭,片刻,也倒在了地上,我跪了下来不停地推她,然而她发不出一点声音,只是僵硬地瞪着双眼,血流到了脖子。
我哭着哭着最后哭不下去了,愣愣地看着那一具尸体。
门被推开,我循声看去,一个人走了进来,本来带着面具,大概是看到只有一个小孩和一具尸体,把面具摘了下来,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。
他摇了摇头,向我伸出了手,我一时没反应过来,他的手便一直放在那里不动,也没有说话。许久,我站起来,把手神了过去,被他牵住,拉到了他的身前。他蹲了下来,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说道:
“没办法,别人委托的,但目标只有这个女人,你要恨我就恨我吧。”
我呆呆地不动声色。
他没有等到回应,笑了几下,摸了几下我的头,然后叹了口气“还是个孩子啊。”
他站起来了,转身就要离开。
而我呆在原地没动,看着他走去。
然而刚走出门口,他又转头看了一眼,看了很久,摇了摇头,走回来,把我拉了出来,拉到了门口。
“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给自己找个老婆,没有老婆连个孩子都没有,我都多少岁了。”他摸了摸他的胡渣。
走进了屋里,从衣服里掏出了个小瓶子,在屋内随便撒了撒,然后从衣袖里摸着什么,然后掏了出来,一个小盒子,然后从里面掏出了根细小的东西,顶端红红的,擦了下盒子,变出了火焰,扔掉了刚才撒的地方。火焰大起来了,烟也冒了起来。
他急急忙忙地从屋里出来,把我抱起来,几下到了屋檐上,踏着瓦片离开。
他是我后来的师傅,叫做陈衡,据说算有名气,后来到了黑叶楼为人家办事。
到我懂事之后,他问我“你恨我吗?”
我回答说“应该要恨的吧,但是却没有那样的情感。”
他捋了捋留长的胡须,“那就好。”
我却不好了,我那时觉得自己是个无情的人。
后来找理由找的多了,便无所谓了。
又过了十几年,我也做起了杀手这一行,而头发半百的陈衡倒是退休了,在我第一次做任务的那天,也就是他退休的第一天,他说“以后就靠你养老了。”
我只觉得他臭不要脸。
几年来,我越做越好,渐渐地也成了下一个陈衡。
尽管时时对自己的身份没有什么归属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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